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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华池急了,声已变调:“那孤亲自来给你熬药!”

“不行。”

柳逸摇头,动作细微轻得像风,声音也像风一样飘渺:“若是药味从帐中飘出去,大家知晓主将病了,会动摇军心。”

若不是怕动摇军心,他怎会一口血强抑了数个时辰,直到被姬华池无心一拍,给强拍出来?

姬华池心中泛酸:“辛苦柳卿了。”

“何谈辛苦,为我大楚万死不辞。”

柳逸泰然笑道,唇角笑意却又继而转苦:“只是臣这身子,恐怕以后三日都上不得马了,若是秦赵军来袭,臣是拖累……”

“不拖累!”

姬华池振振道,五指缩紧,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和柳逸的右手不知何时扣紧,指尖穿过对方指缝,一起放在柳逸的左臂上。

他和她皆盯着这左臂注视了半响,面无表情,心内潮起潮落,最后各自心中最后一潮落下,似发出轻浅的海浪声,又似一声长长无奈的叹息。

姬华池和柳逸都僵硬展开五指,松了手,动作迟缓的将各自的手移开。柳逸的左臂上空荡荡,只剩玄甲带尘带血。

柳逸身子撑不住,往前一倾:“咳、咳——”

又是两大口鲜血,颜色比方才的血色更加暗沉,内中还夹杂着数块血块。姬华池目睹,着实揪心。

“咳——”

六十里之遥,秦赵军中军帐中,魏匡在军医拔出箭头的那一刹那,亦是咯出了一口鲜血。

军医不敢继续动作了,担心道:“将军!”

魏匡盯着地上那一块血,只勾起右边唇角笑道:“一块废血,于本将身体有害无益,便当弃之。”

魏匡稍微抬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军医,命令道:“继续为本将治伤。”

“诺。”

军医低头应声,接着便执起小刀,一刀刀将魏匡左肩肩胛骨附近的腐肉慢慢剔除,魏匡面上含笑,神色如常。

“都给本宫出去!”

伴着一声尖锐女声,尤太后掀帘进来。至军营,她还着微露香肩的华服,翠翘金簪数枝,流苏自那凤头垂下,随着她的仰头而摇摆。

魏匡眉头微拧,转作笑颜,呵哄尤娇道:“娇娇,我在治伤。”

尤娇努力冲冲从咸阳赶过来,掀开帘子的时候没看清楚,这会闻声再定睛看,不由面色骤白。她急忙走至魏匡身旁,双膝跪在榻上,关切道:“匡郎,你怎么了?”

魏匡不提自己的伤情,只问重点:“娇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尤娇斜眼一眺,瞟了下魏匡身旁替他治伤的军医。

魏匡知晓尤娇的意思,是让他等会除去旁听的军医。魏匡却以为不可……他暂时还需要这名妙手军医为他治伤。

魏匡便将一手覆上尤娇手背,安稳她道:“容我先治完伤。”

军医就继续剜肉,一系列动作都极是骇人,吓得尤娇连连闭眼,魏匡却面色平常,冷声道:“怕就自己把眼睛闭起来。”

尤娇听话地以双手遮眼,魏匡目光扫过尤娇脸上,眸中暗流出不屑。待伤治完,尤娇松开手睁开眼时,瞧见的却又是魏匡一张微笑和煦的面庞。

军医退下去后,魏匡伸抬右臂,尤娇便乖巧地靠过去。他将她腰肢一揽,尤娇的脑袋缓缓靠在魏匡右肩。

她脸上生起甜甜的笑。

魏匡重新问尤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尤娇笑容刹止,转为怒色,厉声道:“问本宫?你该问问你的旧情人!”

她挣开魏匡的怀抱,直斥他道:“为什么如今秦赵都传,说你不是况卫,是魏匡!现在外头都说你是魏公子,不可做王夫,秦臣赵臣都在闹,本宫压都压不住!”

尤娇脸上焦急之色难掩:“匡郎,怎生是好?我急着没主意,就跑你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