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日军信仰迷雾中的曙光 (第1页)
第十五军司令部内,人潮涌动,仿佛春日里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却暗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感。目标既定,时间的沙漏在每个人心中滴答作响,驱使着他们争分夺秒,生怕一丝懈怠会成为胜利的绊脚石。
“报告!第十八师团麾下的第二十二旅团已踏上征途,其余部队亦整装待,预计两小时内全员向曼德勒挺进。”
一名通讯兵话音刚落,又一名战士急步而入,带来几乎雷同的消息——第三十三师团亦已启程。
牟田口廉也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属于征服者的自信与豪迈:“太好了!这便是皇军铁血的证明,即刻启程,胜利的曙光依旧属于我们!”
他的声音回荡在司令部内,激励着每一个角落。
然而,军官们的回应却如同机械般重复,空洞而缺乏真诚。他们的心中,是另一番景象——敌人如幽灵般悄然布局,借水道之便,一夜之间将锐兵送达,五十五师团猝不及防,瑞丽失守,腾冲岌岌可危。
即便是最乐观的幻想家,也难以描绘出五十五师团能够长久抵御敌军锋芒的画面。或许,三五天,便是他们最后的坚守,算上敌军折返的时间,那时,两个师团恐怕还未及曼德勒半步。原本的作战计划,在现实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只有牟田口廉也,这位曾以七七事变为起点,引领帝国版图扩张十倍的军事强人,依旧沉浸在他构建的胜利梦境中。他,是山下奉文麾下的席猛将,新加坡一役,十万英军闻风丧胆。在他眼中,川军团虽勇猛,不过区区五千之众,怎敌得过两大师团的钢铁洪流?
参谋们私下里,却开始怀念那位刚离任的饭田祥二郎,那个稳重而可靠的指挥官。他们深知,战争的胜负,绝非几句激昂的话语所能改写,它需要智慧、策略,以及对战场瞬息万变的敏锐洞察。
牟田口廉也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却不知,真正的考验,正悄然逼近。在这场信仰与现实的较量中,是坚持到底的信念,还是残酷现实的碾压,一切,都将在未来的战场上揭晓。而他,以及他所率领的军队,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等待着命运的抉择。在战争的迷雾中,一位身影如同疾风般掠过走廊——参谋长菊田次郎,他的步伐急切得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不经意间,与一位正要出门的参谋擦肩,后者踉跄几步,随即起身,以最快的度鞠躬致歉,却只见菊田次郎的背影已然远去。
“诸位,大事不妙!”
菊田次郎的声音未落,一张电报已如惊雷般落在桌上,瞬间吸引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电报上,寥寥数字,却如同宣判:“腾冲,沦陷。五十五师团,含山炮兵联队,五千勇士,尽失。”
这消息如同一枚陨石落入静谧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整个指挥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众人的思绪如同被冻住,只有一个疑问在心头盘旋:“腾冲,那座固若金汤的磐石之城,五千精锐,加之重火力与山炮的加持,即便是我们倾一师团之力,昼夜猛攻,也未必能轻易攻克。这,怎么可能?”
牟田口廉也的双眼圆睁,声音因难以置信而颤抖:“不,这不可能!那是五千条鲜活的生命,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手中的,是战斗的号角,而非烧火棍。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山炮,装备精良,怎会在瞬息间灰飞烟灭?”
菊田次郎的脸色阴沉如水,他顾不得身份的高低,直接将电报掷向牟田口廉也,语气冰冷如霜:“自己看吧,这是腾冲的诀别之音,容不得半点虚假。”
在日军中,送诀别电报,意味着战败,意味着生死,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牟田口廉也的手紧握成拳,试图掩盖那因震惊而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缓缓展开电报,仿佛是在揭开一道残酷的真相。
电报中,腾冲的五十五师团参谋长以沉重的笔触,勾勒出了战斗的残酷画卷:火箭弹如暴雨倾盆,坦克如巨兽践踏,天空中,战机的嘶鸣交织成死亡的乐章,而那一记轰炸机投下的重磅炸弹,如同天神的怒火,将城门轰然炸开,也为日军的抵抗之心画上了句号。
那一刻,腾冲的防线,连同日军的士气,一同崩塌。牟田口廉也的目光在翻阅电报的过程中逐渐凝重,半途便不由自主地扶住了桌沿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待至全文毕览,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瘫软在椅背上,嘴里呢喃着不成调的语句,如同被霜打的枯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在这短暂却沉重的瞬间,作战指挥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目睹着那位方才还慷慨激昂、鼓舞士气的司令官,被一纸电报轻易击溃了心理防线,内心的震撼犹如狂风骤雨,难以平息。
菊田次郎的话语尚未及展开,解释电报的具体内容,另一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炸响——空军传来战报,批出击的二十八架战机,仅有三架侥幸归来,第二批更是被迫中途撤退。空军指挥官的声音冷静而残酷,宣告着帝国空军在敌人面前已无力回天,继续派遣无异于白白牺牲。
这一刻,指挥室内的人们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腾冲失守的阴影尚未散去,空军的挫败更是雪上加霜。有人开始低声叹息,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炮火被牢牢压制,战车亦难展拳脚,连天之骄子——空军也折翼而归……我们还拿什么去进攻?这仗,简直是无法可打!”
此言一出,整个指挥室的气氛降至冰点,每个人心中都沉重无比。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从步枪到机枪,从战车到飞机,无一不是天壤之别。这不仅仅是单一武器的劣势,而是全方位、系统性的落后,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在战场上,这样的差距意味着敌人的战斗力足以以一当十,胜负的天平早已倾斜。进攻曼德勒,摧毁敌指挥中枢?这样的念头在许多人心中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理智的否决。这样的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加自身的毁灭。
悲观的情绪如同乌云蔽日,迅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在这片土地上,一向以骁勇善战着称的日军,竟也流露出了如此深切的绝望,若是被他们的敌人知晓,恐怕会难以置信。
就连正在行军途中的十八师团指挥官田中新一,也在接到撤退命令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仿佛是一曲悲壮的交响乐,在最高潮处骤然停歇,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苍凉与无奈。
在这片被战争蹂躏的土地上,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日军,也开始思考起另一种可能——收缩防线,固守待援,甚至不惜以谈判为代价,换取一丝喘息之机。即便是签订不平等条约,也要尽力避免更大的损失,保留一丝尊严,为这场战争寻找一个体面的句号。在一片混沌与不解的迷雾中,田中新一的声音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旗帜,破碎而愤怒:“天穹之下,何为战道?忽而令下如风,催兵疾行;忽而又诏回马蹄,撤兵千里!吾师团上下,岂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消息如寒风中的悲鸣,穿透营帐:“腾冲,那片曾被视为坚不可摧的堡垒,竟在敌机双翼的阴影下颤抖。二十五雄鹰陨落,天空失去了色彩,泪水比鲜血更早浸湿了衣襟……”
参谋的哭泣,像是一个时代终结的号角,让田中新一心中那座坚不可摧的皇军神话城堡,轰然倒塌。这不仅是对胜利的幻灭,更是对信仰的彻底背叛,仿佛天皇亲手撕下了“不可战胜”
的伪装。
田中新一的目光,穿透了苍穹的蔚蓝,试图在无尽的空中寻找答案,或许,只有将泪水藏匿于那片广阔,才能不让心碎的声音响彻云霄。
腾冲之败,如野火燎原,迅在日军中蔓延开来,恐惧与绝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如果说五十六师团的溃败还能归咎于轻敌,那么五十五师团的覆灭,则是对日军无敌神话最无情的嘲讽——无他,唯力不胜耳。
而在怒江的另一端,远征军的营地,消息的传递似乎总是慢半拍。罗桌英正穿梭于国际风云,与老史迪威共谋武器的获取之道。而戴按澜,手握电报,如同握住了命运的咽喉,他直奔城中最为繁华的酒肆,那里,杜律明正沉浸在乡绅们谄媚的笑容与美酒佳肴之中。
“诸位,容我引荐,这位便是戴按澜师长,抗日的中流砥柱,民族的骄傲……”
杜律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似乎以为戴按澜的到来是对他地位的认可。
然而,戴按澜的心中却对这些只顾着在乱世中捞取好处的“贵族”
充满了不屑。他本无意踏入这场虚伪的盛宴,但事态紧急,不容他多做计较。耳边,那些阿谀奉承之词如同夏日蚊蚋,令人心生厌烦。
他瞥见那些乡绅们如何将粮食囤积如山,如何将军队的急需物资私自贩卖,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在这片烽火连天的土地上,有人为国捐躯,有人却趁火打劫,人性的光辉与阴暗,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