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3章 塞纳河的儿子 (第2页)
“可恶,敌人呢?”
双手端着长柄战斧的格伦德终于杀入法兰西岛,像他这样英勇的,前面还有一百多位。
城市南门几乎处于河心岛的总部位置,城门左边的核心建筑是伯爵宅邸御所,右边核心建筑就是敦厚的圣埃蒂安大教堂。
城门之后就是城市广场,节日里广场会举办露天的弥撒活动,偶尔也会布设一些商铺,让过境的旅人在这里买些物资。
巴黎是阿基坦大道的关键节点城市,仅仅是照顾去阿斯图里亚斯朝圣的虔诚者们,为之提供物资补给,巴黎伯爵也能稳定挣上一笔钱。
如今城市广场冲进大量一身铁甲的战士,他们张目四望不知自己的敌人何在。
正当一批战士向着大教堂兴致勃勃走去,感觉时机终于成熟的巴黎伯爵,终于开始难。
多达三十名小心拎着炽热皮口袋的战士都要忍不住了,他们巴不得立刻破门而出扔掉手里的烫手货。
伯爵自己害怕是真,进入厮杀状态后完全忘我也是真,他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与敌人厮杀在一起,让野蛮人血债血偿。
“跟我走!”
他率先踹来自家大门,一大批穿着锁子甲的法兰克战士鱼贯而出。
嘶哑的铜号吹响,那是象征总冲锋的号令。
所以站在格伦德的立场,他突然现一批敌军如变戏法的出现了,下一步,老家伙难得的心生恐惧。
带头冲锋的巴黎伯爵也带头挥舞胳膊,抡圆了将炽热的皮兜甩了出去。
皮兜砸在狂战士身上,内含的炽热沥青顷刻间洒了战士一身。稀淌的炽热之物渗透甲胄缝隙直接毁伤战士身体,被击中的战士饱尝巨大痛苦,纷纷瞬间失去战斗力,一个个趴在地上满地打滚。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一些手持火把的守军战士将之扔了出去,一身易燃物的狂战士迅又变成了不断打滚的火人。
格伦德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突然吃了大亏,狂战士们的眼睛也都为突如其来的打击所吸引。他们顾不得扑灭倒霉同伴的一身烈火,大家撕扯着喉咙,端着长柄战斧忘我地冲了上去!
另一方面,扔过沥青的守军重步兵们,他们带上小巧灵活的鸳盾,手持宽刃剑、手斧,一并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两支重步兵直接扭打在一起,他们又砸又砍完全陷入癫狂缠斗。
普通铁剑只能在罗斯狂战士的整体胸板甲上刮痧,狂战士的鹤嘴锄也必须瞄准角度才能顺利凿穿法兰克战士的双层锁子甲。
处于绝境中的守军重步兵意想不到的抗住了罗斯狂战士们的重拳,两支铁人很快在城市广场内,以一种很不雅观、毫无章法的方式厮杀,下午热烈的阳光之下,好似一大群有生命的铁块在蠕动。
一批躲起来的民兵感觉那些精锐战士的防守反击很奏效,于是从藏匿地钻出来加入混乱厮杀。然而大部分民兵早就被突入城市的那群铁人吓傻,伯爵大人明明下令吹号进攻,大家双腿打颤根本不敢现身。
也不能说民兵们都是可耻懦夫,大家本就是住在巴黎小平原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只乐意打顺风仗,面对危局就是本能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巴黎伯爵从未对民兵报以希望,原本组织的大量战士还待在藏匿之地坐以待毙,他们的愚蠢配得上他们即将遭遇的痛苦。
“你们就可耻等死吧!现在……还不如壮烈赴死,像个英雄去死。”
最后看一眼糜烂的战场,原本带头冲锋的巴黎伯爵又撤了回去。
他并非逃避,因为他确信自己就算占得初战的一丝便宜,己方是没有丝毫取胜可能的,无非是自己像懦夫一样被野蛮人俘虏最后被当做祭品杀死,或是以英雄姿态战死。
拥有部分查理曼血统的杰拉德二世,他自诩没有苟且的资格,不容许自己的家族玷污查理曼的光荣。
他踏着沉重的步伐暂且撤回御所的小堡垒,然后登上二楼的家庭餐厅,要与妻子贝尔塔见最后一面。
一位尊贵穿上了法兰克贵妇的长袍,贝尔塔此生最珍重的珠宝全部挂在身上。
她面目平静,面对死亡没有丝毫的恐惧。
在她的身边躺着两位倒在血泊中的女仆,沾血的凶器匕就摆在餐桌上,凶手不是他人,正是尊贵的贝尔塔本人。
也许,一位尊贵妇人没必要用这种极端手段脏了自己的灵魂,杀死自己的仆人,总比活着被诺曼人俘虏要好——被杀的仆人也不希望成为野蛮人的奴隶。
贝尔塔已经把事情做绝了,或者说自从小叔子洛特哈德进入法兰西岛后所传递的一些重要情报,就已经彻底击垮了她的心。
娘家的小弟雨果四世已经病故,二姐夫篡夺了图尔爵位,自己的二姐艾德莱德依旧享有崇高地位,而且希望自己与丈夫赶紧去死。洛特哈德并没有说过分的话,聪明的贝尔塔推测出这些结论,再加上上万大军包围法兰西岛,独生女伊娃已经成功送出城……
贝尔塔深陷绝望又没有牵挂,她已经与这末日般的世界和解了。
于是,拎着铁剑上楼的杰拉德二世,他平静地直面自己的妻子,以及直面妻子面前悬下来的绳索。
“外面的战斗……已经全面开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