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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殿下……”

  素鸣衍回过头看那人,衣裳褴褛,污垢覆面,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来。

  “六殿下,小民慕昭云。”

  “啊,”

素鸣衍一直让人寻找慕昭云不得,想不到他也到帝都来了,几个月不见,竟变成这般模样,“你怎么在这里?”

走过去挽过慕昭云的手,“先进煨红楼洗漱一番,然后再说这几个月的行踪。”

  第一章帝都廷议(下)

  偎红楼是帝都屈指可数的妓馆之一,洗漱很方便,等慕昭云洗漱出来,酒刚刚温好。素鸣衍走下坐席,挽过慕昭云的手臂,不让他拜下来:“我让人去找你们,一直没有消息,想不到你也到帝都来了。”

将他引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将温好的酒斟满他身前的杯子。

  慕昭云坐在素鸣衍的身边,又是惶恐又是感激,将这几个月来的落魄经历跟众人细说了一遍。父亲慕天华临死之前,就要他日后到六殿下门下谋个出身,与乡勇步甲合兵之后,慕昭云护送父亲的尸体回乡安葬。等父亲的后事安排妥当,慕昭云才回到塞勒冈防线,素鸣衍已与尤溪等人返回秦山城。慕昭云追到秦山城时,素鸣衍却离开秦山城了。

  遭遇赤肌鬼之王的那一战,父亲组织起来的狩猎者团队伤亡很大,为了抚恤伤亡的狩猎者,慕昭云在秦山城耽搁了月余,将父亲一身积蓄下来的财产散尽,才赶到帝都来。到帝都之后,却打听不到六殿下的府邸,盘缠用尽,又不屑做强盗,只得沦落到在妓馆门前出卖苦力做脚夫。

  素鸣衍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在帝都是没什么名气,我们在此坐了大半天,也不见主事的人出来招呼一声,也难怪你打听不到我的住处。”

  六殿下在帝都没有府邸,随侍、女眷暂居驿馆,帝都的大小官员无人不知,但是慕昭云打来问路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又怎么知道六殿下的下落?素鸣衍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愉快,慕昭云在门口说破他的身份,在场有许多人听见,偎红楼的主事人也一定知道六殿下进楼来寻欢作乐,竟然没人出来招呼一声,确实有损威名。

  “偎红楼是苏颜家的产业。”

叶明琛侧了侧身说,苏颜家是青岚第一家族,不把毫无希望登上帝君之位的六殿下放在眼里,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事情。六殿下如此礼遇一个乞丐般的少年,让他心里十分不快,从进偎红楼起,眉头一直皱着。

  内府司任他为羽嘉郡王府典签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眼里的六殿下与传闻中的六殿下毫无二样,整日流连妓馆酒肆,荒yin无度,叶明琛从内心愈看不起这位刚刚成年的王子。

  听了叶明琛冷冰冰的语气,巫弥生眉头微皱,尤溪想起方镜川当初的遭遇,微微一笑,心里想:等到羽嘉自有你的好日子过。千贺长琴自然晓得此时的六殿下只是韬光养晦,想要平静的渡过在帝都的几个月,对叶明琛的忍认也只止于帝都,冷笑着不作声。

  今日意外遇到慕昭云,慕昭云又表示追随之意,让素鸣衍满心欢喜,哪会介意细微的不快?素鸣衍为慕昭云介绍巫弥生、巫慕丹、叶明琛等人,又让他们上来给慕昭云敬酒。狙击赤肌鬼之王那一战,慕昭云就为六殿下的风骨所折,这才寻到帝都来要投到六殿下门下效力,能得到这般的器重,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王府众臣以典签叶明琛为,虽然说大家都不把叶明琛放在眼里,但在帝都,在内府司的眼皮子底下,表面的工夫还是要做足的。给慕昭云敬酒一事,当然也要叶明琛领头。叶明琛心里不大情愿,酒杯拿在手里,斜着身子也不去看慕昭云,说道:“日后同在六殿下帐下效力……”

想了半天,没想出一句恭维的话,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道,“我先喝了。”

  素鸣衍脸色微沉,看了叶明琛一眼,默不作声。

  尤溪举起酒杯,笑盈盈的望着慕昭云,说道:“离开秦山郡,殿下时常提起你,派出人手寻你,久寻不至,连累我挨了殿下好几顿骂,这杯酒该是你敬我的。”

  素鸣衍笑道:“我何曾骂过你?既然你要昭云敬你酒,日后你就不能藏私。”

  慕昭云在荆门就见识过尤溪的绝世身手,听六殿下这么说,赶忙从坐席上爬起来,走到尤溪坐前,就要拜下。尤溪伸手散出一道气劲,将慕昭云欲要下拜的身子托住,说道:“日后为袍泽,相互切磋自然不敢藏私。”

侧身对素鸣衍说道,“尤溪本不该违背殿下的意愿,但是昭云日后在武技上的成就应比我高,我想巫将军也有同感。”

  素鸣衍挥了挥手,说道:“要是你说错了,我只当你偷懒不愿再教一名弟子。”

  尤溪苦笑道:“殿下这么说,尤溪更不敢藏私了。”

  慕昭云略有遗憾,向尤溪拜了拜,敬了杯酒,坐回原处。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素鸣衍眉头微皱,这里是偎红楼最幽静的一处别院,给慕昭云接风,没打算叫歌舞伎助兴。这一群人脚步低沉有力,尤溪早就警觉的将身前的酒案推开,千贺长琴站起,走到素鸣衍的身后,巫弥生微侧着身子,盯着虚掩的厅门。

  慕昭云不明所以,但见尤溪、千贺长琴等人这般模样,也知道闯进院子来的是不之客。

  叶明琛不像尤溪、千贺长琴、巫弥生那样能从脚步声里听出很多的细节,听见一群人走进他们包下的别院,眉头皱着问一旁的酒侍:“不是没叫歌舞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