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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在两位舞者脸上,令孟小心骤然一惊。

“为什么他们的肢体动作这么热情,表情却好冷漠?”

她不敢说得太过:因为他们的表情不仅是如此冷漠,甚至……如果孟小心有胆量的话,她会用痛苦来形容。

但是她不敢。

“为什么?”

余乔意手里拿着酒杯,却一直不喝酒,只是出神地望着台上,又仿佛穿透了舞台,望向的是远方迷茫的一点。他就这么眼神空洞地道:“因为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任谁都无法驯服。”

“什么?”

她一点也不懂,心里却没由来的惊跳。

“配乐的歌词罢了。”

他终于微抬酒杯,喝了一口:“你以为捉住了的鸟儿,她却已抖开翅膀飞去。”

什么?她还想本能的问一句“什么”

,却不敢问了。

自己心中有怯,垂下头去,觉得吸引人的舞蹈也黯淡了。

“压轴出场了,不容错过。”

在余乔意温吞的提醒声音里,孟小心抬起头。

是一个身着大红舞裙的女子出场,披着流苏的墨绿披肩,耸肩抬头,给孟小心一个眼神的定格——如此落寞。

女舞者的手臂很细,红裙的袖子却又是紧身的,她将自己这只手臂轻轻举到背后,有点像傣族的孔雀舞,却比孔雀舞的动作要沉重的多。

缓慢的动作,引你进入内心的往事沧桑。

远处一直低着声音,如叙述般平滑唱歌的吉普寨大叔,突然提高调子,高亢一声。

女郎一旋,甩开了自己的绿色披风。

她提着裙子剧烈的舞起来,孟小心盯着她踢踏踢踏的红舞鞋,眼花缭乱。

这一刻,孟小心这个一点也不文艺,更不懂艺术的人心里忽升起一种被相知的感觉。

这一刻,她读懂了她。

女郎跳得越来越快,她将自己一声声的脚步声越来越夸张的放大。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在了女郎的身上,她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尺见方的明亮里不停地跳,在感情的宣泄下,她的面目愈来愈狰狞。却又让人由惧生怜,由怜生知,感同身受。

除了这舞步声,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这一声声仿佛击打在人心上,一下一下,孟小心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直沉下去,一直沉到无尽的深渊,直觉满腔的悲愤无处说。

她活了二十五年,终于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却因为这段感情来得太快,太梦幻而不敢承认。

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能跟他在一起吗?就算有交集,那也是两个不同的圆。

这两个圆能够连在一起吗?不可能!

她明天就要飞回去了,因为她大部分时间活着的那个现实,不是余乔意生活着的那个现实。

而他生活着的现实,于她来讲,是很奢侈的梦幻。

他们是男舞者和女舞者,只一曲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也无法相互触碰。

“这一夜真的是很精彩。”

她向身边的男人致谢,没有光,余乔意不会看到她眼眶里那一片乍起的模糊。

身边的余乔意,久久沉默不语。

周遭掌声响起,等她俩投去目光,台上已是幕落。

看完了佛朗明哥,这一路回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都保持着笑容,却远没有以前自然:想五天前他们在圣家族大教堂的门前相遇。她尴尬地拒绝售票员推荐的英语翻译器。身后的男人却说“我这里倒是有一台中文讲解器。”

然后她回过头来,看见了他伫立在阳光下,很美好。

美好的胜过了冰激凌翻译机圣教堂的玻璃和天顶,胜过了管风琴海鲜饭他送她的比基尼,胜过也许她吃一辈子都不会吃厌的西班牙风干火腿,胜过阳光沙滩他告诉她要喝的蜂蜜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