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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浓烟里,大孩子将小孩子抱起来,跳上火车。
接连走了好几个车厢,他们才找到位置。
刚坐下来,旁边的女士一脸皱眉地走开了。这也正常,谁想跟两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坐在一起呢?
车子很快就动了。
明明都已经太累了,但是小孩子的精力果然是无限的。他东瞅瞅西看看,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呢?”
从昨天到今天,他已经乐此不疲地问了不下十遍这个问题。
“法国。”
“去法国干什么?”
“找彼勒。”
莫瑞尔轻轻说,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颈间的吊坠,那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小孩子睁大了眼睛:“魔鬼?为什么要去找魔鬼?”
(Be1ia1彼勒:魔鬼)
“不是魔鬼,是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他可以帮助我们。”
“好奇怪的名字……还要多久才到呢?”
莫瑞尔伸出指尖在雾蒙蒙的车窗上画起来:“你看,我们现在在这个地方,我们要坐火车到达海港,然后要坐船,接下来再往下……应该要用4天吧。”
“好远哦!”
小孩子抱怨道。
“哈尼雅没有胆量冒险吗?”
果然这招最管用,小孩子马上大嚷道:“哈尼雅是男子汉!才不怕呢!”
莫瑞尔笑了,用黑黑的爪子摸摸小孩子翘翘的白金色卷。
过了一会儿,小孩子开始问他最担心的问题。
“彼勒可以给我们吃面包吗?”
“嗯,可以。……”
小孩子一听高兴极了,伊伊呀呀地唱了半天,兴奋地跟哥哥说:“那我们要快点去找彼勒,让他给我们买很多很多面包回来给大家吃!我们把奶奶也带去吧!这样大家就会醒来了!”
莫瑞尔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也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
因为顾及到弟弟小,所以莫瑞尔一直有小心地保护他,让他呆在家里学写字画画,不让他知道那些可怕的事。他们的家乡真的被神诅咒了,那里的人要不死要不疯。
这场灾难只用了半个月就毁灭了整个村庄。
最开始有的人全身瘙痒,然后身上变黑,在腹部腋下等地方起肿块,再后来全身长青黑色的脓包,口吐鲜血,浑身恶臭,整个死亡的过程很快,只需要两到三天。就连牲畜也开始生病,大农场的2ooo头羊几乎死光了,尸体出恶臭连野兽也不愿碰一下。一个星期以后,村里人就少了一半,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尸体被搬进牛车,倒入坑洞里,或者直接投入河中。
医生用各种方法治疗。莫瑞尔亲眼看到有几个小女孩被他们放血,说是为了逼出罪恶的病毒,结果她们最后还是死了。人们天天挤在烟熏房间里,用尽了通便剂、催吐,甚至把干蛤蟆放在肿块上面,或者用尿洗澡……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稍微有钱一点的早就逃走了,没有钱的人却只能在家里等死。
不幸的是,奶奶身体不好也感染了。她眼看着这个被恶魔控制的村子就快被封锁,她叫莫瑞尔带着弟弟赶快逃跑,希望两个小孩去英国南部的贫民习艺所去,虽然知道那里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个噩梦,但是至少那里还有生存的机会!
莫瑞尔就是带着奶奶给的所剩无几的钱,和她的介绍信去贫民习艺所的,但是走到半途的时候,他在赌博,而且就像在用自己的白日梦与生命赌博一样。
他没有带弟弟去贫民习艺所,而是将车票买到英吉利海峡的海港。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弟弟去那里……因为他了解那里,他曾在那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年半。
被送到贫民习艺所的小孩如果没有自理能力,存活的机率简直小之又小。各种荒唐的死亡事故每天都在生,比如在翻床架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哪个孩子压死,烤火的时候哪个小孩不小心掉进了火炉……或者洗洗刷刷的时候不小心把孩子烫死而了……反正都是孤儿,死一个谁都不知道。
稍微大一点的,就要工作了。每天早晨6点就要起床,晚上1o点才收工。每日三餐都是稀粥,每周分两次各洋葱一个,礼拜天增面包卷半个。只有在盛大的节日,他们才可以吃到二又四分之一盎司的面包。想要多要一点就像是犯罪,那是要被鞭打关禁闭的。所以傻呆呆地天天被这样折磨,半年后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奇迹。那个时候深知这一点的他完全是靠半夜去偷面包,想尽办法去吃剩下的稀粥和跟师傅的狗抢狗粮(里面有肉粒)的方法,才存活了下来。
与其去那个地狱,还不如选择去法国,寻找彼勒。
彼勒,一个禁忌的名词,却像是一个小小的阳光一样,常常环绕在莫瑞尔的记忆里。可笑的是,这简直就像是个梦,只是一个虚假的梦。没有一点证据。
常常,在他入眠的时候,他似乎拿着烛台漫步在一个充满潮湿气息的地方,听到了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又似乎是水珠落到水面上出的声音。心脏扑扑跳动,满是好奇和微微的恐惧。
接着,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出现了,自己明明怕得要命但是好奇心依然占了上风,一步一步朝黑影走过去……直到,从脸颊传来一种略微冰凉却非常舒服的感觉。
“我叫莫瑞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