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配角试镜 开门大吉 (第2页)
角色形象很贴合,演技更是无需担心,陈一鸣主要是与侯老师交流双方的创作理念。
为什么一说电影的主创团队,都知道包括导演、编剧和演员?
就是因为从剧本到分镜再到画面,其实要经过三次主观创作,没有演员的精准诠释让剧本主旨落地,导演想得再好再花哨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陈一鸣问道,“侯老师,资料想必你都看过的,你试镜的角色是14团团长,给传令兵布置穿越封锁线向前沿阵地传达撤退命令的任务。
与你搭戏的包括传令二人组,其中通信参谋与团长很熟,而传令兵团长是初见,对话之外,这场戏还有与团政委的眼神交流。
大概内容就是这些。
我想问的是,你是如何看待团长这道撤退命令的?”
以板正的军人坐姿坐在陈一鸣对面,看得出,侯老师的态度很职业,对这次试镜也很重视。
侯永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按照战史中天马山战役的经过,14团担负的第一阶段战斗,主峰阵地是没有丢失的,9连的8位勇士一直守到援军抵达。
弃守天马山,已经是阻击作战第二阶段,友军替下14团接防之后了。
坦白地讲,我认为电影的这个改动对14团是不公平的,如果我是团长,不会允许这种亏损集体荣誉的原创情节出现。”
侯永的回答俨然是质问,显然已经把自己彻底代入到了14团团长的设定里。
质问很犀利,陈一鸣感到的却是庆幸。
还好他想的多一些,事先就想过自己这个导演与演员之间存在的理念错位。
这个问题越早暴露越好!
陈一鸣继续提问,“侯老师,我们假设,14团团长确实布了这道提前撤退的命令,你觉得他会是出于何种考虑呢?”
侯永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军学我不在行,不过以我演军旅戏的经验来看,我军建军伊始就确立了运动战、歼灭战的作战方针,不惜一切代价死守一地的命令,只会用在关系战役全局的紧要关头。
结合天马山战役的实际情况,我认为提前撤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掩护任务已经达成,牺牲不再那么必要。”
陈一鸣笑着赞同,“谁说侯老师不懂军事的,这一点你的回答,与战史专家的说法完全一致。事实上第二阶段弃守天马山,也是出于同一个原因。
侯老师,既然我们在撤退这一点上已经达成了共识,我想我可以继续往下问了。
对于9连的命运,之前你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十死无生。
现在9连与团部失联已经过4o个小时,你又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对于参谋和传令兵来说,同样十死无生。
你怎么看待自己的后一个决定呢?”
陈一鸣的问题一下子问住了侯永。
他突然现,自己穿了二十年军装,演了十几年军人,却几乎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
类似的情境他当然演过,指挥员派通信兵前往失联的前线阵地,传达死守待援的命令。
前线的官兵演绎“人在阵地在”
的英勇与悲壮,他在后方诠释指挥官的谋略与决断。
牺牲?那是为了胜利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现在死守的命令变成了撤退,给他提出了一个触及他思考盲区的特殊情境。
按照陈一鸣的设计,9连已经出色地完成了掩护任务,团长提前命令撤退,合情合理。
为了可能幸存的9连战友,不管敌军的封锁线多么严密,撤退的命令都不该有任何犹豫拖延。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他怎么把这段话说给亲历危险的参谋和传令兵听呢?或者说,他该怎么把这段话说给银幕前的观众听,该向观众传递怎样一种情绪呢?
悲壮?伤感?激动?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似乎都有些不对味道。
一时间,他竟有些词穷口拙的感觉。